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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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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時間:2017-03-29 20:00:05 字數:4912

胤征王的婚禮,緊鑼密鼓地準備中。

婚禮當日,朝中所有大臣群集,就連皇上也帶來天官,為這對佳偶賜福。

主屋喜房珠簾被推開,坐在梳妝臺前,方被丫鬟梳整換上喜服的晏搖光緩緩擡眼,登時一楞。

“怎麽,瞧本王瞧傻了?”玄夜爻笑著擺手撤下房中丫鬟,逕自拿了張椅子,在她身旁坐下。

銅鏡中,映著他絕世無儔的俊顏,如緞黑發依舊束於肩下,額際垂落的兩繒長發,墜上精巧玉穗,襯著一身朱紅寬袍喜服,更顯尊貴。

“……嗯。”晏搖光傻傻地點點頭。

確實足教人心蕩神馳的美男子,每瞧他一眼,總教她心頭怦然。

揚起濃飛的眉,玄夜爻笑得又邪又壞,靠近她。“你再這麽說,本王就不讓你到外頭,省過拜堂,直接洞房了。”

此話一出,晏搖光素顏緋酡,羞赧低斥,“你在胡說什麽?!外頭不是一堆人都來了嗎?”這當頭能容許他不拜堂?他這個胤征王也未免太大膽了。

“全是一堆不請自來的人,本王又何須掛心他們?”他哼了聲,打量起她,在瞥見她系在發頂的如意狀金玉簪飾後,眸色微變。“不是說了,西引人不在發上戴冠插簪,你還將這玩意兒帶上?”

晏搖光無奈地嘆口氣,“西引人認為頭頂最靠近天,所以頭上不飾物,可咱們百定人可不信那一套,只要美觀即可,況且,這可是百定皇室公主出嫁時的發飾,是殿下的心意,我——”

“得了,戴上就戴上。”他看她與他束著同樣發型,只在頭頂戴上玉如意,兩旁金玉交錯結穗而落,倒與他有幾方相似。“倒是不俗。”

“對呀,瞧,咱們這樣多像。”她偎在他懷裏,瞧著鏡中彼此的身影。

同巴同款喜眼,配上相同的發型,眉眼一樣的笑意,兩人對視一眼,發飾叮叮當當發出脆響,悅耳極了。

“來,我替你上妝。”他拿起妝臺前的黛石筆。

“咦?”她瞠圓眼,感覺圓潤的筆頭正掃過她的眉。“……我以為在男尊女卑的西引裏,不會有夫妻畫眉情趣的。”

“那倒是。”他專註的淡淡掃過她的柳眉,再拿起珍珠細粉抹上她原本清透勻凈的小臉。

“西引男人視女人為傳宗接代之物,可也許本王是個鬼子,所以比一般西引男人還要懂得情趣吧。”

半垂著眼,她由著他的指尖如風般掠過自己的臉。“那我運氣可真好,遇上的是王爺。”

玄夜爻勾著笑,拿起紅困脂,輕蘸在指上,再細細為她的唇點著朱色。“認識你這麽久,就今天這句話最動聽。”他指尖忍不住在那花蕊艷紅的唇上來回摩挲。

“怎麽,我以往說的話都惹惱王爺了?”

“換作他人,早就屍腐成骨了。”

她擡起經他巧手精雕細琢過的粉顏,琉璃般的黑眸眼瞳帶笑的望著他。“我是不是應該要叩謝王爺不殺之恩?”

“不用,給本王一個吻就好。”他吻上她的唇,輕點如風,一點一滴地慢慢品嘗。

她羞赧的半垂星眸,卻瞥見他的唇上也沾了胭脂,趕緊拿過帕子想替他拭去。

玄夜爻卻閃躲著,不讓她拭唇。

“王爺,你唇上有胭脂。”

“那又如何?”

“待會拜堂時,大夥會瞧見。”

“瞧見了又如何?”

晏搖光幾乎快噴火了。“你明知道大夥一瞧見,就會知道咱們做了什麽事,你還一點都不在意!”

“讓人知道本王愛你,不好嗎?讓人知道本王視你為心頭肉,不好嗎?”他將她拉進懷裏,環抱著她嬌軟的身軀。

他就是要讓天下人知道,她晏搖光是他的妻,不為權謀,不為利益,只為傾愛委身於他,而他,愛她更勝於自己,珍視她更勝西引王朝,在他的羽翼之下,沒有人能動她一根寒毛!

“你再說不去,我待會真不知道要拿什麽臉去見人了。”她雙頰發燙,瞳眸潤澤,因為他的話而動容。

“那就照本王說的,別籲去見人。”他在她發熱的粉嫩耳垂旁輕聲魅惑,熱氣有意無意地搔癢著她。

“怎麽成?”她橫眼瞪他。“沒有拜堂,我可還不是你的王妃哪。”

她要擁有名副其實的身份,名正言順的頭銜,讓她可以理直氣壯地待在他的身邊,兩人攜手到老。

“這麽急著想冠本王的姓?”他笑得邪氣。

晏搖光瞇眼瞪他。

到底是誰說要娶她的?到底是誰說的?

玄夜爻放聲大笑,見她要抗議,率先封住那張時而聒噪卻又甜美的唇,吻得濃烈深情。

“……王爺,拜堂的時辰到了。”忽地,白蘿的聲音從門外很輕很淺地飄了進來。

玄夜爻置若罔聞,大手撫上眼前佳人不盈一握的纖腰。

“王爺,洞房何必急於一時?反正也不是頭一次洞房了……”白蘿無奈的聲音又傳了進來。

“王爺!”開口罵人的晏搖光不知打哪生出一股力道,硬是狠狠將身前人給推開,粉嫩小臉上根本不需要妝點,就已是一片紅暖。“都跟你說要拜堂了!你還、你還……白蘿他..”

她又羞又惱,說起話來語無倫次。

玄夜爻快意的笑著,笑聲沈朗清雋,帶著幾分壞和幾分邪,噙著深凝的執情。

“是了,我的王妃。”他探手,握住她柔嫩小手。

晏搖光被他氣得不得了,不甘願的走了兩步,瞥見他唇角的困脂,想出其不意的探手去擦,卻又被躲過。

“王爺!”

回應她的,是玄夜爻打從心底歡喜的笑聲。

***

主廳上,祥樂奏起,新人人廳,充當主婚人的玄逢之就坐在高位上,天官鐘離癸站在一步前,等著新人來到。

在所有大臣見證之下,玄夜爻牽著晏搖光來到廳堂,眼角餘光瞥見青臨也在百官之後,不禁有些防備。

玄逢之笑睇著他們,道:“果真是郎才女貌,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。”

不用皇帝開口,在旁觀禮的百官也早已一致認定這是一對天成佳偶。

只是——

“夜爻,怎麽成親之曰還佩帶著短匕?讓朕瞧瞧,是不是朕那日封賞的鬼將之刀。”玄逢之不茍同的皺眉。

玄夜爻輕撫腰間的短匕,抽出之後,沒交給等著接過手的鐘離癸,反倒是交到晏搖光的手上。

“收下。”他道。

看他一眼,她想了下,乖乖把短匕系在腰間束帶上。

“王爺,大喜之曰,這刀器屬兇,總是不妥。”一旁有大臣進言。

他不置可否地笑。“這短匕本來就是屬於搖光的,交給她,是要她好好管教本王。”

話一出口,大臣皆哄堂大笑,儼然把這話當笑話看待,唯有晏搖光知道,他是故意不把鬼將之刀交給皇上,才拐彎這麽說的。

玄逢之也不在意,勾笑擺手。“既然胤征王如此打算,朕也不便掃了你們夫妻問的雅興,就讓胤征王妃好生管教王爺吧。”話落,他看向天官。

鐘離癸隨即向前一步,雙手捧著精雕銀盤,上頭擱了兩杯酒。

“西引古例,拜堂之前,先請新人喝合巹酒。”

晏搖光看玄夜爻一眼,只見他已動手取了一杯,示意她跟著照做。

兩人相對,兩手交繞,各飲手中杯,當酒一滑落喉口時,那異樣的腥和辣,教晏搖光幾乎噴淚,可憐兮兮地看向玄夜爻,只見他如沒人事般將酒杯擱回銀盤,教她暗暗起誓,往後一定要練酒量不可。

只是,這西引的酒,怎麽這麽難喝?

才想偷偷抗議一下,便聽見鐘離癸啟口,“拜堂之前,依西引古例,由下官為胤征王念上一段祈福詞。”

玄夜爻頷首,大手緊緊包覆著晏搖光的。

她偷覷他一眼,他同以慵邪微笑,讓她忍不住朝他扮了個鬼臉。

真是的,為什麽她這麽緊張,他卻是一點事都沒有的樣子?垂眼瞅著他緊握自己的手,她驀地想到,難不成他發現她緊張得連手都發涼了,所以才會緊握著她不放?

思及此,她不禁笑了,耳邊聽著鐘離癸念著古老而不懂的詞句,聽著金玉撞擊的清脆悅耳聲,卻突地覺得頭頂微微脹痛。

該不會是硬要將這發飾給固定在發上,弄太緊了?

她很想要摸摸頭,可是儀式正在進行中,實在不容許她移動半寸,只是……她的手怎麽動了起來?

欸?怎麽會這樣?她傻楞楞地看著自己握著短匕,緩緩抽出——她傻了眼,下意識地嚇了跳,可身子卻動也沒動。

她用力擺動身子,身體卻仍是不動,只有手違反她意志地抽出短匕。

她驚愕之間,才猛然發現自己動不了,開不了口,像是被人給操控了,耳邊的古老艱澀詞句和著細碎的金玉撞擊聲,使她的神智逐漸恍惚。

為何頭頂會有金玉撞擊聲?她動都沒動,不是嗎?

為何那聽似悅耳的聲響,如今快如奪魂奏章,教她心神恐慌,難以自持?

為何她控制不了自個兒的身體,掌握下了背道而馳的舉措——

不要!她吼著,卻沒有喊出半點聲響,移動的是她的雙手。

只見她緩緩將鬼將之刀,刺入身旁男人的胸瞠!

時間仿佛暫停了般。

她聽見利刃滑入骨肉的聲響,不禁渾身發寒。

觀禮的百官莫不震愕,難以理解眼前這一幕。

廳裏頓時闐靜無聲,只聞外頭雪片如細沙般疊落的聲響。

玄夜爻難以置信地睇著她。

他沒有防備,因為站在他身旁的,是他最愛的女人。

晏搖光也傻了,渾身飄軟,腳無立足之地,像是要墜入無底深淵。

然而,她的身體還在動,她看見她的手輕拍柄端,鬼將之刀彈出長刀,刺穿玄夜爻的身體。

玄夜爻瞠目,妖詭的眸有著太多情緒。

啊啊!她發狂般地吼著,卻怎麽也控制不了身體。不要、不要啊!為什麽會這到底發生什麽事了?!

白蘿呢?白蘿呢?!為什麽白蘿沒有跳出來阻止?他不是一直跟在王爺身旁的?!

玄夜爻睇著面無表情的眼前人,無法接受她的轉變。

現在他讀不出她的心,因為她的心裏是一片黑暗,他無跡可尋。

“搖光,幹得好!你忍辱負重全是為了這一刻,一切都值得了!”在百官後頭的青臨突地走出,大聲稱好。

玄夜爻聞言,烏瞳緊縮,反手拍住她的手。“搖光,本王不信!你說,到底發生什麽事了?!”

不是!王爺,那不是我!晏搖光暴跳著,不斷地吼,可是她的聲音卻無法傳遞出去。她被困住了!困在自己的體內,甚至還阻止不了自己的惡行,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身體反手揮開他,想要再拔出鬼將之刀——

“搖光!”玄夜爻低喝,撥開她的手,卻見她揚起另一手往他胸口拍下,落下的瞬間,胸口利刃刺得更深,深可見骨,鮮血噴濺。

他震懾不已,烏瞳翻紅。

鮮血濺上晏搖光的眉眼,視野一片猩紅。她快要瘋了!快要發狂了!

為什麽?為什麽好好的婚禮會變成這樣?到底是哪裏出了差錯?!

她愈是急,心緒愈渙散,在黑暗籠罩住她之前,只聽見玄逢之震聲一呼——

“來人!將胤征王拿下!不,他不是胤征王,他是鬼子化身!”

廳外不知何時來了禁衛軍,立時沖入廳內擒拿玄夜爻。

他低喝一聲,以氣勁震退逼近的禁衛軍,染上血色的赤瞳如鬼魅般瞪著廳內每一個人,百官頓作鳥獸散。

“玄逢之!”他低吼,拔出胸口的鬼將之刀要殺向他,卻見晏搖光竟擋在他面前,他不由得退了一步。“搖光……”

她始終面無表情,冷眼瞅著他,接過玄逢之交給她的鐵骨爪。

“……不該是這樣!”他低吼,橫劍劈去,最後還是停在她的頸項之間。

晏搖光視若無睹、置若罔聞,大步向前,逼得他不得不抽回劍,就怕傷著她半分。

“你不要逼本王!本王不想殺你!”他可以殺盡天下人,甚至殺了自己,也不願意傷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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